文氏从老管家手中抓过通告书,看了一眼,脸色便僵住了。宋挽初也看到了。通告书上说,大理寺已经找到了关键证人,证明祁元钧和马维亮沆瀣一气,妄图私藏超过朝廷规定的盐量,以避税获利,罚款三千两白银,判刑期五年。文氏面如纸色,多日来只靠一口气支撑的身体骤然垮塌,直挺挺地晕了过去。祁家乱成了一团。……暮色四合。一辆马车疾驰在大街上,朝着国公府的方向奔去。宋挽初心急如焚。在这样关键的时刻,梁屿舟却联系不上了。她现在能依靠的,就只有他。或许是这几天他给自己的安全感太强烈,她的心像是浮木靠到了岸边,找回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。梁屿舟说要她相信他……那样沉稳有力的保证,让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。马车停在了国公府大门口。宋挽初刚下车,就看到梁屿舟正要扶着嘉和郡主上马车。嘉和郡主被软禁了一段时日,整个人萎靡灰颓了不少,走路摇摇晃晃,眼睛肿着,像是刚刚哭过。发生了什么事,老公爷竟然把嘉和郡主给放了出来?嘉和郡主看到宋挽初,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宋挽初并不指望嘉和郡主被关了几天,就会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善。这位极要面子的“皇亲国戚”,并不会因为冤枉了她而产生半分愧疚。相反的,嘉和郡主只会痛恨自己没有真的偷情被她抓住。宋挽初压根就不在意嘉和郡主怎么想,她的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令人绝望的通告书,哀哀地看向梁屿舟。“二爷,大理寺——”“有什么事情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梁屿舟只匆匆丢下这一句话,就跨上了马。像是有什么赶不及,需要他立刻到场的事情。宋挽初错愕。什么事情急成这样,连听她说完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?黑暗很快将梁屿舟的身影吞没,又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,朝她凶恶地扑来。她僵立在原地,有种即将被吞噬的无助和绝望,浑身发冷。梁屿舟,要她相信他,却又在关键时刻离她而去……送嘉和郡主出来的高嬷嬷,一如既往地看不起宋挽初,冷笑一声道:“宋姨娘,你怎么这么不识趣?俞家出了大事,人命关天,二爷是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吗?”“俞家?”宋挽初恍恍惚惚。高嬷嬷冷嗤道:“俞家大公子被判了流放三千里,继母冯氏出了个馊主意,要把俞小姐嫁给五十岁的押解官当续弦,以求大公子能在流放路上被照顾,俞大人心疼儿子,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,俞小姐宁死不从,上了吊,等发现的时候,都没有呼吸了,人已经没了大半个!谁不知道俞小姐是二爷心尖上的人,俞小姐姓名堪忧,二爷不出面保护,谁还能保护?你不过是个姨娘,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,别以为平时二爷宠你一两分,你就可以和俞小姐相提并论!”宋挽初的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地凌迟,血肉模糊。是啊,她拿什么和俞慧雁相提并论,梁屿舟最在意的人,从来都不是她。那些承诺,那些安慰,成立的前提是,俞慧雁相安无事。俞慧雁出了事,梁屿舟对她的承诺就如同飞灰,轻得可以忽略不计。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,她有些窒闷,呼吸都成了一种痛苦。